前言
现在,人与人彼此相连,比历史上任一时刻都要近,却又相隔万里,比历史上任一时刻都要遥远。
短视频:廉价快感与狗头金
手指轻轻一划,便有一个视频出现在眼前——是车祸集锦,是擦边视频,是正经科普,是哈基米音乐,是电棍鬼畜……。
短视频是廉价的快感。打开短视频软件的那一刻,便开启了一场赌博——下一个视频会更好看,会更得我心。
这便是短视频的魅力所在——制作成本低,传播效果好,包罗万象。海量的信息借着短视频这一模态传播,转瞬之间,大洋彼岸的一个想法就能传播到你的脑袋里。一切都是那么迅速。
所有人都在发表观点,都在交流,我们被连接起来了,彼此看不见彼此的脸,却能成为好朋友,却能成为死敌。那些看似不成道理的词语,却在一夜之间爆火,甚至影响了我们正常的交流。
哼,是啊,互联网解构了一切,是吧?什么传统,什么美德,都被彻彻底底解构了对吧?可是,难道解构里没有建构的力量吗?我们的观点比以往更多,更新奇。
有人说,互联网把人异化掉了,成为了一个终端,不再是人。其实啊,人始终就是人,从来没有变过。互联网只是把人与人连接起来了,其它什么也没有做。没有真正的“好思想”,也没有真正的“坏思想”。
“哪怕是庸人的思想,也终有可借鉴之处。倒不如说,没有人是庸人”。每天都产出很多短视频,大部分是“低质量”的。“刷”这个行为本身就好似淘金一般,但是,哪怕是一块石头,也饱含了过去的地理变化。
短视频是21世纪最伟大的发明。人类的想象力在这里被无尽的放大——那些拼凑电影片段的营销号,甚至比心理学大师更懂人的心。
荒诞吗?刷短视频的你倒是蛮快乐的嘛。怎么?你要丢弃那廉价的快乐,坠入那痛苦的现实中去吗?别他妈扯淡了,省下来的那点时间,你也创造不了什么价值。现实就是如此。短视频能够高效利用碎片化的时间,获取一些信息——填补了空白。
原子化:必然患上的慢性病
原子化——现代人的孤独。
我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。这是一个博弈论问题——相比于互联网上的人,和真人打交道的成本太高了。
当然,原子化带来的孤独,并不必然是孤寂。于我而言,原子化能够给我带来充分的时间思考,享受自我。
下课的时候静坐欣赏太阳,深夜一个人听歌享受寂静。这难道不是很好吗?
原子化其实并不是孤寂,因为人们早就彼此相连了。
虽说原子化,但每个人依旧有自己的圈子。
人们的问题就是——忽略了自己是活生生的人,而把自己看作是某种概念(现代人/原子化的人)。
人始终就是人本身。
千禧年:分崩离析的水彩画
有朋友问我,对“梦核”这种艺术形式有什么看法,我说——“其实还好”。
所谓梦核,是一个很新潮的艺术形式,以P图技术为基础,依托于互联网进行传播。这种类型的艺术,通常反应一种“现实中不可能存在,但是又感觉无比真实”的环境。有兴趣可以观看这个视频:梦核|| 孤单又温暖的梦 #dreamcore#。
说实话,相比于梦核,我更喜欢一个类似的、更加特定的艺术形式——千禧年艺术,也被称作中式梦核。比如视频:你醒啦,现在是2008年的午后和[中式梦核]“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”。这些视频里的画面,通常很模糊、具有大约2012年之前中国小县城的特征。
每次看这种视频,我便会想起幼年的时光。有贴纸、有零食、有不那么热的夏天。那些日子好似就在昨日——眨眼间,我已经长大了。
树影间的阳光、XP系统上的游戏、窄带上网的声音……这些已经消失不见了。如同泡泡一样,“啪”一下被戳破,什么也不剩了。
没错,这些场景如今只存在于记忆中与互联网上了。有一句话说得不错——“当一个时代被浪漫化的时候,就证明它已经结束了”。
千禧年确实结束了,但是千禧年却和之前所有时代不同,被保存下来了。互联网在千禧年左右蓬勃发展,一切都在数字化,一切都被转化为数码,保存在互联网上了。
互联网有这样一种魔力——它沉默地保存着过去的剪影,在恰到好处之时,带给人无尽的回忆。它什么都不会做,只是默默地保存。只要一切安好,这些信息便可以一直传承下去。所有的故事,都在互联网上,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事件,总会有人记录,哪怕沉没进数据的池底,总有一天,总会有人去访问的。
借着这些剪影,我们彼此相连。我们齐立在过去时代的墓碑前,彼此交谈,携手欢笑。这便是互联网的魅力吧。
在我们的记忆中,过去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,只有我们孤独地在其中漫步,但借着互联网,我们分享、我们交流,我们在名为千禧年的服务器中彼此相见。
或许我们也将化作别人的记忆,只有互联网不变。